苏知不好意思地解释:“它比较喜欢自己玩。”
精神体是人内心的折射,向导在心里想,其实从苏知平时就能看出来一些,看起来温和但很难深交,确实不好靠近。
护卫队里辅助的向导也对苏知的精神体颇有兴趣,观察了一会儿,对苏知说:“你的精神体其实很适合在污染区活动,如果能和合适的哨兵搭配,应该能发挥出很大的作用。”
“唔,是吗?我没有想过这些。”
苏知侧头道。
向导也就是顺口一说,现在早就不是为了对抗污染区,大力宣传甚至强制哨兵和向导绑定的年代了,虽然很可惜,但那并不是必须做的事。
他看着苏知白皙的脸颊,若有所思:“你这样也挺好的。”
哨兵和向导的结合,有时候不完全是一件好事,极端的精神融合,必然会带来过度的边界入侵,现在即使是在污染区工作的哨兵和向导,也很少像以前那样进行绑定式的精神结合了。
……
精神体小鸟飞得远了点,进入污染区之后,可能是因为人变少了,它明显地活泼了一点,离开主体飞了有三四百米的距离,往下一瞥,在层叠的树林间,见到一个小队,里面有不久前摸到他的那个人类。
小鸟记仇地用豆豆眼瞥了一眼,悄悄飞远了。
又往前飞了会儿,忽然看到一个深灰色的身影出现在丛林中,身形矫健地在地面上穿梭,那么大的个头居然也十分灵活,简直像是在丛林中漫步。
“!”
小鸟马上就认出来了,那只一直欺负它的狼形精神体。
每次遇到都莫名其妙地被对方包裹住,要么是用嘴巴,要么是用胸口的毛毛,那种被埋住的感觉深深地刻在它的小脑袋里,小鸟心有余悸地扑腾翅膀,紧急往上飞了一点,拉开距离。
它往地面上谨慎地观察了一会儿,巨狼好像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小鸟黑黑圆圆的眼珠盯着下面一无所知的巨狼看了会儿,脑袋歪了几下,前后左右地打量一通,像是想到了什么主意,刻意收敛动静,悄悄地往下降落了一段距离。
巨狼还是看着前方,不疾不徐的前行着。
离得近了,巨狼的身形更加清晰,可以清晰的看到它跑动间毛发下起伏的肌肉,紧窄地收到腰身上,皮毛柔滑地垂在身后的狼尾,整幅身形完全是符合动线的悍然流畅,即使是以毛茸茸为美的小鸟的审美来说,也说不出什么恶评。
小鸟迅速地往下飞了一截,飞到巨狼脑袋上,出于谨慎起见,它这次没有试图去叨狼毛,只是在巨狼头顶响亮地“啾啾”叫了一声,然后火速地拉高距离,像个小火箭一样用逃命的速度往上飞。
——这个四条腿的个头和力气实在太大,一旦被抓到就完蛋了。
巨狼似乎被动静惊扰到,仰头看去,看到了一个毛茸茸的鸟屁股。
扑腾的很起劲,鸟屁股在视野里上升了一会儿,停下来,转过身去。
小鸟停到二三十米远的树梢上看它。
和那双金色的兽瞳对视的时候,小鸟不可避免地觉得害怕了一瞬,朝旁边挪了挪,试图用旁边的树叶遮挡住自己圆滚滚的身体,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在对方远远够不着的天上,有什么好害怕的?
于是又有了底气,挺了挺毛茸茸的小胸脯。
其实它雪白的胸口下面一点的位置是有一点浅粉棕色的毛发的,由深到浅的一直蔓延到屁股的绒毛上,俯视或者平视的时候几乎看不到,但是从巨狼现在仰视的角度,就能清晰地看到那一点淡淡的渐变色,像是轻轻的用笔刷刷上去的一样,雪白团子上的晕染。
巨狼停了下来,隔着天空的距离看它。
力气再大又怎么样?天空是可是它的主场,四条腿的大狗力气再大,也只能在地上扑腾,很笨。
——只要它不像前两次一样脚滑栽下去。
哪有小鸟天天摔跟头的?
前两次只是意外!
巨狼就那样停下来看了它好一会儿,甚至开始原地踱步。
小鸟故意地又往下飞了一截,到了距离对方只有十几米的距离,惹得巨狼朝着它的方向靠近两步后,又圆滚滚地往上一跳,跳到了高一点的树枝上,它甚至连翅膀都懒得扑腾,歪着头朝下看。
然后又跳下去,巨狼靠近,再次跳开。
小鸟在树上跳来跳去,圆润却十分灵活,像个在树上滚来滚去的糯米团子。
就这样反复溜了巨狼好几遍。
巨狼好像终于识破这小东西故意的戏弄,或者是终于没耐心再陪它玩这不痛不痒的小游戏了,停住不动,幽深的兽眸定定看着不知死活的小鸟,垂在身后的狼尾轻微地甩了甩。
狼的肢体语言不像被驯化过的犬类那样外放,尤其是狼王更需要保持威严和行动的准确性,这样轻轻晃动尾巴就已经是极其明显的信号,昭示已经进入高度兴奋的狩猎状态,只是小鸟并没有看懂这个危险的讯号。
小鸟只是单纯地看到巨狼对它很感兴趣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就莫名觉得十分高兴,“啾啾”叫了两声,歪着脑袋用豆豆眼打量对方,胸口上的绒羽被突然掠过的风吹得翘起来一绺。
巨狼的视线随着那绺晃动的绒毛微微闪动一瞬,又动了动尾巴,留在小鸟脚上的标记蠢蠢欲动。
腿上又莫名其妙地开始痒了,小鸟脑袋往下弯了一下,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小鸟腿。
奇怪,这里到底有什么?这几天痒了好几次了。
精神体也会蹭到脏东西吗?
巨狼就那么静静地看了它好一会儿。
幽冷的风吹过,拂动小鸟的羽毛,空气好像在这一瞬间陷入静默。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一点轻轻的痒意像是风吹过的幻觉。
虽然已经扫荡过一遍,但污染区终归还是有风险,不能保证小鸟受惊之下不会出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