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让沉默了许久,他无法承载住那孩子眼中的情谊,最后只叹气挥手,示意应允。
江飞白离开的时候,是满面的得偿所愿。
江让慢慢收回眼神,眼前的玉珠琉冕轻轻晃荡,正如他心口复杂的情绪涌动。
…
太华元德元年,元德帝江让众望所归地登上帝位,朝中经历了一番大换血,最终彻底稳定了下来。
次年,中央提出‘君权神授’‘天人合一’的概念,自此蓬莱阁并入太华,国师成为实际官职,神权不再高于君权,皇权至高无上。
第五年,太华大将魏烈横扫四合,建木诸国纷纷割地求和,自愿成为太华的附属国。
即便是最为难缠的轩辕国,在元德帝御驾亲征后,最终也是溃败而归。
自此,建木诸国完成了大一统,为便于管理,中央设置郡县,并遣军队驻扎。
史官记载此事,无一不是极尽夸赞,曰其善用人,谋略无双,为千古一帝。
…
春去秋来,已是元德五年的冬日。
大雪已然下了三天三夜,破败的宫墙上积满了污雪,滴水为冰。
红漆掉落的大门传来锁链的声响,穿着厚袄子的宫人骂骂咧咧地推开门,他手中拿了一个破烂的小盆,盆里装着残羹冷炙。
推开冷宫那遮不住风雪的木门,宫人哆嗦了一下,抬脚走入其中。
方才抬眼看去,便见一个衣着褴褛、病骨支离的男人被用人分别以几条长链锁在小屋的一角。
他发丝凌乱、隐约有脏污的泥土覆在面上,叫人看不清真容。乍一看去,还当是一条将死的野犬。
宫人嘟囔一声,随意将那烂菜盆子丢在地面,撇嘴道:“诺,这是你今个儿的饭菜。”
男人并没有开口,像是一尊不得动弹的木雕,这也是意料之中。
在这冷宫当差的,谁不知道,这位太华前任废帝就是个怪胎,在冷宫中被锁了五年,他几乎像是一抹沉默的影子,谁也无法拨动他的情绪。
除却宜苏和妄春两位娘娘来时。
当然,想起此事,冷宫的宫人无不胆战心惊。
宜苏和妄春是阴晴不定的主,自元德三年,当今陛下按照制度广开后宫、选拔妃子开始,这两位便开始胡搅蛮缠,只是元德帝岂会被他们拿捏。
二妖果不其然被陛下罚了禁足,再被释放出来,陛下又冷淡了他们许久。
这两位许是有气无处发,心中扭曲,不过几日,便来冷宫折磨一番废帝。
他们折磨的手段也不仅仅是口头侮辱、更是精神上的折磨。
妄春性子烈、天真又残忍,总爱逼迫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废帝被迫跪在地上吃猪食。
而宜苏则更是叫人生惧,他笑得轻灵貌美,却极爱寻人拿针尖试毒,扎得废帝偏瘫后,又唤人替他医好。
一开始,这废帝还能忍住。
或者换句话来说,他实在太能忍了,且本也就心存死志。
他这般沉默,宜苏和妄春可就不乐意了。
他们来此处折磨他,本就是为了释缓江让选妃的烦闷,以及外部敌人虎视眈眈的怒意。
那丞相陈彦书便是其中最骚的,三天两头借着公事勾搭阿让去相府,一开始他们还没发觉什么,久了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什么公务能谈到深更半夜、身上尽是红痕?
那陈彦书看着便是个不安分的,私下底还用些道具手段勾引江让,简直恶心至极!
还有那看着清冷无尘的国师,那勾搭人的手段真是叫人望尘莫及,那张冷淡的脸见谁都不笑,偏偏见到江让便发了情般地流出骚浪的笑来。
偏生江让还就吃他这一套,时常被勾得眼珠子就定定落在那人身上!
不止如此,那魏烈更是个没规矩的贱货,每次自边关方才回京,便迫不及待地在男人面前秀身材、找借口留宿景阳殿。
只一晚上,景阳殿便能叫水六次,毫无节制,江让竟也不拦着些……
宜苏和妄春有一日实在气愤难当,便耐不住化作原型去偷听。
可魏烈是何许人也,几乎是他们方才于殿内隐匿藏好,便被这赫赫有名的将军揪了出来。
三人于景阳殿内大打出手,最后被江让一人扇了一巴掌直接赶出门去。
当天夜里,宫内便隐约流传出元德帝骁勇善战、夜御三男,第二日竟依旧雄风不减的桃色传闻……
因着这事儿,江让一月不曾召他们侍寝,任凭他们怎么哀求都毫无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