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里尔王子不必担心摩恩会吞并比蒙,实话说我们根本自顾不暇。”
“摩恩确实会驻军乌尔巴兰,但会保留狼族在比蒙联邦的统治地位,并且绝不干涉比蒙的内政。”
“除此之外——”
他顿了顿,话音渐渐低沉下来:
“摩恩将帮助狼族除掉神血圣殿这个心腹大患!我会亲自动手,砍掉兽神凯撒的脑袋,当作送给王子殿下的登基贺礼!”
芬里尔怔怔望着这个白红瞳的男人,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这些承诺……太熟悉了。
不是巧合。
他都听过。
在那个断剑之夜,在兽王宫,他与父王一同亲耳听闻。
这些话都是勇者齐格鲁德曾亲口所言,整个奇兰大陆,应该也只有他们三人才知道!
“我们,不,我。”
齐格飞望着他的眼睛,正如那个夜晚般,语气冷硬:
“我这个人,说到,做到。”
“………”
芬里尔轻轻一震,一声混杂着恍然的长叹,从他口中悠悠吐出。
此刻,他眼中的疑云尽数溃散。
其实,早在齐格飞走上前与他对视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那个夜晚,圣剑折断之时,勇者幻化的面容破碎,显露出来的,就是眼前这张脸。
芬里尔与巴格斯,是这世上,极少数知道齐格鲁德有两张面孔的人。
投下万里赤土的,是勇者;害死父王的,也是勇者。
父王的直觉没有错,勇者真的在摩恩,他真的插手进了这场战争。
这是勇者对父王的复仇,这是勇者对比蒙的复仇。
这是……他们咎由自取……
芬里尔忽然感到一阵脱力。
那个曾经可以为了比蒙的底层丰蹄,只身打进大斗技场,亲手将奥菲斯的大资本拽下神坛,帮助比蒙夺回国有资产,挣脱帝国经济殖民的那个勇者齐格鲁德,竟然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复仇的执念、对摩恩的恨意、对宰相的憎恶……所有的情绪,在认清真相的这一刻,像被一盆冰水狠狠泼在篝火上,瞬间熄灭,只剩几缕余烟缭绕。
大脑和心底都空空荡荡的,他就像一具被抽走灵魂的空壳,失落地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地板,一动不动。
齐格飞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
他不怕对方和怒吼叫骂,就怕这小子已经把自己的脸给忘了,那事情可就尴尬了。
但还好,这狼崽子还记得自己,他认出了这张脸。
齐格飞在以勇者的身份行动时,用的一直都是齐格鲁德的面容,只在圣剑折断的那一刻,真容才被巴格斯,和当时同样在场的芬里尔目睹。
可以说,在【雾里看花】已经无法使用的当下,芬里尔是为数不多能够证明自己是勇者的人证了。
早在和谈开始前,齐格飞就已经确定了这个计划——只要奥菲斯露出一点想要吞并比蒙的苗头,他就立刻摊牌,让芬里尔认出自己。
如果这狼崽继承了他老子一半的气魄,他就应该知道该怎么选。
“呵,还说到做到……”
奥菲斯代表席,杜高特将军听着黑袍宰相方才的言,不住的低声嗤笑:
“你说什么,人家就得信什么?”
在他看来,齐格飞这是在拿【万里赤土】逼芬里尔放弃奥菲斯的医疗援助,还要同意让摩恩出兵占领比蒙都乌尔巴兰。
好比你重病缠身,在去医院的路上遭遇劫匪,对方拿枪口指着你的脑袋说,带我去你家,我会免费治好你的病,并且绝不会拿走你家的任何财物……
这不扯淡吗?
就算狼族拒绝奥菲斯援助,也不可能同意这么离谱的要求。
人家凭什么相信,摩恩军队进驻只为帮忙平乱?
凭什么相信你摩恩战后真的会保留比蒙的自治权?
同样的疑问也在麦考夫脑中盘旋。
但他没有杜高特那般轻蔑的嗤笑,反而眉头越锁越紧,心底隐隐升起强烈的不安。
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熟知的那个黑袍宰相,不会做这么多无意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