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的精心“创作”。
一份针对吏部侍郎张文远,包含了他贪墨巨款的“秘密账本”、与废太子旧部往来勾结的数封,墨迹有深有浅,仿佛不同时期书写“私人书信”、以及私下里非议辱骂康亲王的,由某个“无意中”听到的“下人”用粗劣的炭笔歪歪扭扭冒死记录“酒后狂言记录”等数项“铁证”的完美“复制品”与“加工品”,便新鲜出炉了!
这些“证据”,每一件都制作得惟妙惟肖,无论是纸张的质地、墨迹的颜色、字迹的风格,乃至一些细微的折痕和不经意间留下的指纹印渍,都处理得几乎找不到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
足以让任何看到它们的人,哪怕是再多疑的老狐狸,都深信不疑!
“好了!”苏晓晓放下手中那支笔尖已然有些开叉的小狼毫,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白皙的额角已渗出细密的香汗,几缕调皮的丝被汗水浸湿,贴在光洁的额前。
连续数日的高强度精神集中和精密操作,对她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消耗,此刻只觉得眼皮都有些沉重。
但看着眼前这些足以将吏部侍郎张文远彻底钉死的“杰作”,她的眼中却闪烁着如星辰般明亮的兴奋光芒!
这感觉真他娘的刺激!就如同在悬崖峭壁之上走钢丝,每一步都惊心动魄,却又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林默(南渊钰)拿起其中一封伪造的“张文远亲笔信”,凑在烛火下仔细端详了半晌,那纸张的陈旧感,墨迹的自然晕染,甚至连信纸折叠后留下的细微裂痕,都与真品无异,他心中暗自骇然,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赞叹的弧度:“晓晓,你的技艺,当真是神乎其技!若非我亲眼所见,全程参与,我也会以为这便是张文远那老匹夫的真迹!”
“鱼饵已经备好,接下来就看如何才能让那条‘大鱼’心甘情愿地上钩了。”
苏晓晓微微一笑,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林默(南渊钰)沉吟道:“直接将这些东西匿名投给御史台,虽然也能引起一些风波,但御史台那些言官虽然清高,却未必有足够的能量和魄力,去真正撼动张文远背后那尊真正的靠山。”
他踱了数步,目光在摇曳的烛火中显得格外深邃。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我们需要一把更锋利、也更有野心的刀!”
“康亲王!”苏晓晓几乎是与林默异口同声,两人相视一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答案。
苏晓晓点了点头,补充道:“康亲王有动机,也有一定的实力。只是如何才能将这份‘大礼’,既不着痕迹,又能恰到好处地送到他手中,并且让他深信不疑呢?”
这其中的分寸,拿捏起来最为困难。
林默(南渊钰)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成竹在胸,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智珠在握的从容。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雕刻着奇特缠枝莲花纹的暗沉木质令牌,递给苏晓晓。
令牌入手微凉,带着一丝淡淡的檀木香气。
“这是我早年在京中安插的一枚‘闲棋’,此人明面上是城南一家生意冷清的古玩铺‘聚珍斋’的掌柜,姓钱,平日里看起来老实巴交,实则与康亲王府的一名颇受器重的幕僚方砚,有着几分‘以文会友’的私下交情。”
林默(南渊钰)的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这位方砚先生,素来有收集古籍善本、名人书画的雅好,眼光也毒辣得很。而我们的张侍郎恰好也‘雅好’此道,并且‘珍藏’了不少从各处搜刮来的‘孤本’。”
他指了指桌上那些经过苏晓晓“艺术加工”的、足以以假乱真的“证据”:“我们只需将这些‘孤本’,通过那位钱掌柜,以一种‘新近收到几件前朝逸闻孤本,因年代久远,真伪难辨,特来请方先生这等行家掌眼鉴赏一二’的名义,‘不经意’地送到方砚先生的案头。”
“以方砚的眼光和心智,再加上康亲王对付徐阶的迫切心情,你觉得他们会看不出这些‘孤本’背后所隐藏的真正价值吗?”林默的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苏晓晓闻言,美眸之中异彩连连,忍不住击掌赞叹!
高!实在是高!
这简直就是投其所好,引君入瓮!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既能将证据“合理合情”地送到对方手中,又能最大程度地撇清自身的嫌疑,不留下任何被人顺藤摸瓜的可能!
“只是,那位古玩铺钱掌柜,可靠吗?”苏晓晓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毕竟此事干系重大,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林默(南渊钰)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肯定:“放心,他欠我一个人情,一个足以让他用性命来偿还的人情。而且,此事对他而言,并无半分风险,只需照本宣科,反而能让他因此真正攀上康亲王府这棵大树,日后好处无穷,他何乐而不为?”
一切似乎都已安排妥当,如同编织好的一张无形大网,只剩下最后的收口。
只待东风起,鱼儿上钩!
夜色渐深,更鼓声远远传来,带着几分凄清。
康亲王府,书房之内,灯火通明。
铜鹤嘴中衔着的鲸油灯烛,将整个书房照得亮如白昼,也驱散了深夜的寒意。
素有“智囊”之称的方砚方先生,此刻并未像往常一般埋于浩瀚的文书卷宗,而是手持一杯微烫的香茗,正对着一幅新近从宫中旧识处辗转得来的前朝《寒江独钓图》,看得如痴如醉,仿佛已然神游画中,感受那份萧索孤寂却又意境高远的禅意。
就在此时,一名身着青灰色短褂的心腹小厮,脚步轻盈,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用质地上好的蓝底暗花锦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狭长木盒,恭敬地躬身道:“先生,城南‘聚珍斋’的钱掌柜方才派人快马加鞭送来此物,说是得了几件他自己也吃不准来路的稀世奇珍,特请先生您百忙之中,抽空品鉴一二。”
方砚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从画中意境回过神来。
他与那钱掌柜虽然有过几面之缘,也曾从其手中淘换过几件还算不错的古玩字画,但交情也仅限于此,对方如此深夜遣人送来“稀世奇珍”,倒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合常理。
他随手放下茶杯,接过木盒,入手感觉木质细腻沉重,锦布之下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木香气,漫不经心地打开盒盖……
下一刻,他那双原本古井无波、深邃沉静的眼眸,在看清木盒之内所盛之物后,骤然精光爆射!瞳孔猛地收缩!
呼吸也为之微微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