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态度?有没有听到你爹说话?”晏老爷子气得咬牙,恨不能抬起手杖抡死这个不孝子,“你别以为搞这死出,老子就会答应!你要不是这没脑子的蠢样,那女人能这么吃定了你?她还不就是看准了你这寻死觅活的……”
“你想多了。”不等他说完,晏游打断他的话,垂下眼帘,目光冷淡地看向他,“她一直在拒绝我,不想和我产生丁点关系,也对进你们晏家的门没有丝毫兴趣。”
“她若是你说的那种人,当初就不会和赵文川离婚。他们赵家的掌权人,不比我这个晏家的私生子强多了?”
“你……”晏老爷子被他噎了一记,却又无法反驳,咬着牙没好气道,“既然她无意,那正好,你别再没脸没皮地纠缠下去,丢我们晏家的脸!不管她是不是在欲擒故纵,我都绝不会答应,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我的心早就死了,从撕破真相那天开始,我就不想活了。”嘴角扯出一丝嘲讽,晏游眼神放空,漠然道,“你应该感谢她才对,是她让我多活了十年,没有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
泛黄的眼珠颤动了几下,晏老爷子气得脸膛发红,用力敲着手杖:“听听这是什么混账话!你怎么能……”
“放心,我不会死,现在也不想死。”晏游面无表情道,“但是要我听你的话,循规蹈矩做成你想要的样子,不可能。她是我喜欢的人,我不可能放弃她,听从你的安排去娶别人。就算她永远都不会接受我,那我也要陪着她,当她一辈子的朋友。”
说完他便厌倦地闭上眼睛,再也不发一言。
晏老爷子又气又无奈,怕把他气出个好歹来,晏巡连忙扶住他,连说带劝,和他离开病房。
一出病房门,迎面就看到南蕾提着个保温桶站在那里,漂亮的面庞微有些苍白和憔悴,清瘦的身形却站得笔直,眼神明亮,气质温婉,是个温柔又沉静的美人。
晏老爷子早就查过她的资料,自然能认出是她,干瘪的嘴角向下扯了扯,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连句话都不想说,拄着手杖快步离去。
晏巡带上病房门,没急着走,问南蕾:“能聊聊吗?”
南蕾跟着他走到走廊尽头,不知道他要聊什么,沉默地等着他先开口。
晏巡倒是也很直接,没有拐弯抹角,张口就问:“你为什么拒绝他?不喜欢?”
他打量着南蕾的神色,又扫了眼她手中提着的保温桶,扬起眉梢:“若是真不喜欢,恐怕也不会亲手给他做饭吧?”
南蕾抿着唇角,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只听晏巡又道:“我父亲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人不坏,我们家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你不必有任何负担。”
他盯着南蕾的眼睛,慢慢道:“所以你不妨再考虑一下。”
纤长的眼睫眨了眨,南蕾有些疑惑:“我没想到你会替他……还有你父亲说话。”
“冒昧地问一下,你不恨他们吗?”她顿了顿,“毕竟你是受害者。”
晏巡知道她的意思,扯唇淡笑:“恨过,怎么能不恨?”
“从他来到我家第一天,我就知道他是私生子,是我父亲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我和我母亲一样憎恶他,厌烦他,对他不理不睬,从不给好脸色。”
“可他不知道他是私生子……他以为他也是我母亲的孩子,是我的弟弟,追在我后面喊哥哥,有什么好吃的都想让我先尝一口,不管被怎么冷落都总是一副笑脸相迎。”
左手抄在裤兜里,晏巡望向病房那边:“所以,他这样子,要想恨他也挺难的,毕竟有错的人不是他。”
“至于我父亲……”他微微眯起眼睛,“他已经把晏家交到我手上,我母亲满意,我也满意,那些恨不恨的,也就不重要了。过日子就是这样,要么图情,要么图钱,有一样就够了,稀里糊涂,凑合着过吧。”
晏巡走了以后,南蕾在走廊窗边站了许久,直到外面天色黑下来,她才提着保温桶,走进病房。
晏游的床头摇起来,半靠着倚坐在那里,护工正在给他削苹果,看到她来了,估计他们有话要说,便站起身走出去。
“你饿了吧,要不要喝点粥?”南蕾提起保温桶,“药膳里面加了人参和枸杞。”
晏游看着她,微微一笑,点头说好。
保温桶质量不错,里面的粥还是热的,南蕾盛出一碗,拿着勺子要喂晏游,他却自己接过碗:“没事,我自己可以。”
南蕾又将护工没削完的苹果继续削完,切块放到果盘中,然后坐到旁边椅子上,问他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不疼。”晏游大口喝着粥,一边抬眼看她,“你做的吗?好吃。”
“你才刚醒,喝一碗就够了。”南蕾怕他吃多了,见他喝完便把碗收了,又将果盘递给他,让他吃点水果。
晏游慢慢吃着苹果,说了声“谢谢”。
“不用客气,应该我谢你才对。”南蕾默默看着他,想起赵文川他母亲发疯捅刀的那个场面,依旧觉得心悸。
晏游说了声“没什么”,放下果盘,却又不知道接下来该说点什么好,一时间,病房里的气氛微微有些凝滞和尴尬。
南蕾坐在旁边,抬眸看向窗外的城市夜景,霓虹璀璨,万家灯火。
晏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夸赞道:“真好看。”
“你喜欢建筑这个行业吗?”南蕾忽然问。
晏游微怔,想了想道:“还行吧……我上大学报专业的时候,家里让我报金融,但是我不喜欢,自己偷偷改成建筑,觉得那些漂亮的房子,应该比那些经济数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