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宋枝鸾朝那间院落走去,那院落位置比较偏,要走到月门口,才能发现被放在院落角落的笼子,有两个人想将笼子拖出去,往笼子上铺了一层布,铁栏痕迹被盖住。
正想让人过去将他们带来,屋子里就爆发出一阵争吵,听声音像刚才那两个少年少女的。
宋枝鸾比了个手势,许和茂会意道是,将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压在一边,其中一人见了许和茂,眼睛瞪得像灯笼。
她则走进院子里,站在打开的门口往里望。
这一望就让她对上了一双死白的眼睛。
宋枝鸾腕上的红珊瑚珠轻动了动,没站一会儿,纪曼就拽着纪晖的手臂,将他丢在宋枝鸾面前。
纪晖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怒道:“你疯了吗纪曼!”
纪曼眼角还有忘记抹去的泪滴。
她不能放弃。
她得自救。
留在纪家,她定然会落得和母亲一样的下场。
纪曼道:“皇上,民女要告发纪荣轩和纪元浩在名册上说谎,皇上您要的是品行兼备之人,可纪晖……”
她看了一眼慌乱爬起来跪好的纪晖:“他自私懦弱,欺善怕恶,还有些极为残忍的癖好……陛下让人进他的屋子,将那些瓷器砸了,便可知道民女话的意思。”
“还有,”纪曼看了眼被扣押在角落里的笼子,“皇上您明令禁止奴隶买卖,可纪晖还是偷着买奴隶回来,今日那笼子里便是新的。”
纪元浩还没到宋枝鸾跟前,就听到纪曼的话,眼前顿时天旋地转,一踏进门,只是见着宋枝鸾的侧影,脚就软了,跌倒在地,可不敢耽误功夫,哆嗦着爬去叩头:“陛下恕罪,是草民失察,是这孩子鬼迷心窍,草民定然会好好教训他的,还请陛下开恩,饶恕晖儿。”
纪曼说完这番话,心里也很紧张。
但再坏的结果,也没有继续留在纪家坏。
宋枝鸾派了两个侍卫进屋,看看里面是什么,纪曼跪在门口,被她伸手扶起,站去她身后。
纪曼懵了一下,刚止住的泪滚了下来。
纪晖见状,又怒又怕。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两名侍卫方才从里面出来,脸上表情几欲作呕。
宋枝鸾大约能从刚才
她对上的,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里猜到里面都是什么东西,不等他们禀告,便道:“安葬了吧。”
“是。”
“纪元浩,欺君罔上,知法犯法,你可知这些是什么罪名?”
纪元浩想起那些违抗旨意人的下场,大脑一片空白,可如今,证据确凿,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说法脱身。
纪荣轩人老了走的慢,可进来一看这跪了一地的人,又看到那个笼子,焉能不知发生了什么,忙道:“陛下,这些是从前欺负过晖儿的奴隶,要是送去守城官那里,也是这样惩处的,只是晖儿气性大,不肯轻易放过他们,草民日后一定严加管教。”
“至于这奴隶,晖儿想必是受了这两个人的唆使,您是不知,自打您禁了买卖奴隶之后,这些个人对您多有不满,见到有人家开门,就硬往府里塞,草民已不知道打了多少人出去了,晖儿也是心肠软,所以遭了他们蒙骗。”
宋枝鸾听了有些想笑,果然能在西夷这种地方将家族拓展到这个规模的,都有些能耐,纪荣轩为纪晖开脱,听起来查起来句句是真,只是将纪晖摘的干干净净。
他胸有成竹,好似不论她接下来怎么发问,他都能圆回来。
草菅人命,在他这里是孩子脾气大了点。
顶风作案,是孩子心肠软。
但说的再舌灿莲花,她也不需与他争辩。
只需裁决。
“拿下。”
宋枝鸾道。
周围的侍卫迅速围上来,将面色大变的纪荣轩扣住双臂,他惶恐道:“皇上!”
宋枝鸾道:“你既这么会说,就进牢里好好说。”
她语气一顿,看向纪元浩和纪晖:“还有你们,将这些日暗中贩奴的事一一说清楚。”
纪曼听到没有自己的名字,悬着的心慢慢放下。
纪家在氏略城或许是个大家族,可氏略城,也不过是西夷众多城池中规模稍大的一座。
她有这样的自知之明。如今姜朝皇帝正是想抓几个杀鸡儆猴,纪晖竟还把脖子伸过去,他们要是聪明,就应该尽早和他割席。
纪元浩听到宋枝鸾的话,心里凉透,盯着纪曼破口大骂:“该死的畜生,和你母亲一个贱样,说让你留在西夷你就带累整个纪家,我养着你不如养只狗!”
他声音大的像隔空抽了纪曼一巴掌,纪曼眼泪涌的更多,却道:“你们不就把我当狗养么,不,一会把我当狗养,一会儿让我人模人样,要是有的选,我早走出去了。”
宋枝鸾看了眼纪元浩,温声道:“不是她带累了纪家,而是你们纪家,差点带累了她。”
她视线最后在纪曼怯怯的表情停下:“后院的事不用放在心上,安心准备考核吧。”
纪曼闻言,如同得了定心丸一般振作起来。
“民女谢过皇上。”-
纪家人的事没有影响到前院,过了半个时辰,所有氏略城里名单上的人都到齐了。
宋枝鸾将事情交给她带来的考核官。